◎下了血本的秋虹傳媒◎

“是啊，很好奇，畢竟秋虹給出條件應該算不上最優厚的。”

任季林沒有否認，他確實覺得“晨曦”會選擇自己很不可思議。說實話在收到會議室邀請的時候他甚至覺得這會不會是什麽人的惡作劇，還思考了兩秒要不要拒絕。

當然，這是開玩笑的。

會議邀請是通過他發過去的聊天信息發起的，除非他一開始就找錯了人，不然對面就是晨曦沒錯。

對面的晨曦也沒否認任季林的說法，她點了點頭，淡定說道：“如果單從給出的條件選擇，那麽秋虹怎麽都不會進入我的備選範圍。別說第一個來找你們，即使聊了好幾個我都不滿意大概率也不會選中秋虹。”

第一個？

任季林忍不住挑高眉毛。

他願意相信晨曦不會在這方面欺騙他，那麽他們秋虹就真的是第一個被選中的。這可就叫他更加好奇了，對方到底是看中了什麽呢？

隨意地調整了一下坐姿，濮雲曦沒讓任季林糾結太久，很快就揭露了謎底。“其實我是雲曦的粉絲哦。”

任季林：“......？”

“你是說濮雲曦小姐嗎？”竟然是沾了自家藝人的光，這還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不過任季林也並沒有太高興，在商言商，他不覺得晨曦會因為偶像的原因就放棄自己的利益。

或許會做出點讓步，但絕不會讓步太多。

果然接下來他就聽晨曦說道：“雖然我很想讓雲曦出演《畫魂》的女主角玉娘，但如果在某些條款上無法與貴公司達成共識的話，我也只能遺憾放棄這個想法了。”

“哈哈哈當然當然，這是應該的。”任季林爽朗一笑，十分大度地回答道：“做生意就該如此，談得攏才能進行更好的合作，實在談不攏就沒必要勉強了。”

“既然晨曦這麽坦誠，那我也不說虛的了。秋虹的資本不如其他公司雄厚，給出的買斷價肯定比不過其他大公司，繼續磨也不會令你滿意。我們也是真誠地想要達成合作，所以晨曦你覺得分紅怎麽樣？”

“分紅？”

這回輪到濮雲曦震驚了，秋虹這是有多看好她的劇本啊，竟然連分紅的條件都放出來了。

要知道娛樂公司在收購小說的改編權時一般都會選擇買斷，很少會給原作者參與後續分紅的機會。因為原作者雖說提供了基礎的劇本，但對於一部電視劇或者電影來說付出並不是最多的那一個，沒有能夠參與分紅的資本。

別說原作者了，就連演員、導演、編劇等等一系列作品的主要出力人，想要參與到分紅中也不容易。除非是國際知名的超級大腕兒，全靠對方的名氣來給作品吸引流量，那麽投資方才可能考慮走分紅模式。

普通的演員別說分紅了，很多時候連片酬價位都談不上去。

更別提《畫魂》現在出售的還是電視劇改編，盈利主要看廣告植入跟後續的播放權售賣，就更不會扯上作者了。

飛速換算出她能賺取到的收益後，濮雲曦忍不住追問到：“任編劇你確定嗎？這是秋虹的意思還是僅僅是任編劇你的意思？”

不怪她產生質疑，實在是這個條件太優渥了。

祭出這個條件，哪怕不為了自己的計劃，濮雲曦也一定會答應下來。哪怕秋虹僅願意給出1%的提成，那她也能賺個盆滿缽滿。

打個比方，假設《畫魂》成片有30集，一集的獨播版權費是200萬，那光是賣獨播權就能賺到6000萬。獨播結束後還有重播，雖然沒有獨播權貴，但也能到100萬左右一集，那就是3000萬。

如果她有1%的分紅權，一次獨播一次重播她就能分到90萬。

看起來好像有點少，比不上版權買斷帶來的上千萬收入，但這只是濮雲曦按照行業最低標準進行計算得到的價格而已。

品質不錯的電視劇集怎麽都不止這個價，200萬一集只是打底價格而已。

而且一部電視劇怎麽可能只重播一次就停止播放，也不可能只將重播權賣給一家平臺，經典的電視劇那可是每年都能跟觀眾們見面的。

就像如今熱播的《十八歲那年》，隨便切換一個平臺都能見到那熟悉的封面，這都是收益啊。

“目前來說這還只是我的提議，但如果晨曦你願意接受的話，那就是秋虹的意思。”

公司確實不可能給出這麽優厚的條件，但那是他們不了解情況的時候做出的選擇，只要他回去將情況如實向總裁匯報，相信公司會願意的。

任季林對這一點很是自信。

見他說得這麽信誓旦旦，濮雲曦就好奇起來了，“秋虹給出這樣的條件我自然是願意的，但是我怎麽確定任編劇你能成功說服楊總？”

任季林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笑容，緩緩說道：“如果單純只是《畫魂》一部就想要分紅楊總確實不太可能答應這個條件，但如果晨曦你願意將《浮生一夢》整個系列都交給我們秋虹的話，楊總自己都會提出分紅。”

“......”

濮雲曦跟任季林默然無聲地對視幾秒，隨後才笑著說道：“我就說任編劇你不可能為了一部《畫魂》就放出這麽大的餌，原來是把主意打到了《浮生一夢》上。”

確實，如果是《浮生一夢》的完整版權的話不給分紅根本沒可能拿下。

“只是任編劇你竟然這麽看好我的作品嗎？明明現在連《畫魂》都還沒有正式完結吧，值得你賭上這麽多來爭取？”

濮雲曦明白自己的小說有怎樣的價值，那是切切實實經過市場驗證的結果，因此她敢漫天要價。但這個世界又沒人知道，任季林憑什麽敢篤定秋虹的投資不會失敗？

笑呵呵地看了她一眼，任季林感慨到：“我大學學的就是編導專業，還沒畢業就到秋虹實習，然後就一直在秋虹待到如今。算算時間也有24年了，晨曦你知道這24年我替秋虹發掘了多少劇本嗎？”

“不知道，但一定是一個很可觀的數字。”

“說實話具體有多少劇本我自己也記不清了，但如果去看秋虹的劇本庫，你會發現有一大半基本都帶著我的署名。”

談及自己的工作，任季林的狀態都不一樣了。對於他來說，編劇這份職業顯然不僅僅是養家糊口的工作的那麽簡單，還是他願意為之奮鬥一生的夢想。

“這些劇本有的已經成功問世，有的還在等待一個機會。成功問世的這一部分裏大爆的也有反響平平的，但不管發行後反響多麽平淡，這麽多本劇裏，沒有一本讓公司虧了本。”

最後一句話任季林沒有用多重的語氣，但濮雲曦聽著卻感覺心跳都停頓了一下。

那是被對方身上綻放的自信與驕傲交織的光芒所震懾了。

就像她自信自己的文不會失敗一樣，在這個行業浸淫了十數年的任季林當然也有著同樣的自信。他自信自己的眼光不會出錯，相信“晨曦”的文能夠帶給秋虹巨大的成功，因此不惜給出如此許諾。

難怪秋虹能夠在娛樂圈屹立不倒，老板寬和仁厚、員工德才兼備，通力配合之下公司想倒閉都難。

濮雲曦暫時沒有說話，但內心已經徹底倒向了秋虹。

她想不出這個娛樂圈內還有誰會比他們更適合當合作者。

任季林似乎也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了這一點，面上的神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下來，臉上客套的笑容也增添了些許親近。“如果晨曦不介意的話，那麽請容許我先向楊總匯報一下情況，然後再慢慢討論合作的細節。”

“啊可以，任編劇請隨意。”

由於他們還在商談中，任季林也沒耽擱太久，大概匯報了一下這邊的進度以及他的提議後就關閉了聊天界面。

這場合作不是一次兩次就能確定下來的，他回去後還不知道有多少場會議要開，現在匯報不過是讓總裁對進展有個了解，然後抽空思考一下會議上要商討的內容。

而他這邊在確定一些細節後也就可以結束第一輪接觸了，等公司內部商討出具體的合約條款，他們才會進行第二次商談。

“除了主角玉娘的演員確定為濮小姐，晨曦你對其他角色的飾演者有沒有指定呢？”雖然他們倆一直沒有討論濮雲曦，但誰知道《畫魂》的主演只可能是她。

畢竟她才是“晨曦”會選擇秋虹的主要原因。

“沒有哦，事實上編劇、選角這些流程我都不打算參與，除了女主角玉娘，其他都由導演來決定就好。寫小說才是我的強項，其他事情還是交給專業人士吧。”

搖搖頭，濮雲曦給出了一個令任季林很是滿意的答案。

嘴角的笑容逐漸擴大，心情甚好的任季林大方道：“其他的事情晨曦你可以隨意躲懶，但美術指導這件事可是非你不可哦。《浮生一夢》最吸引讀者的正是你構建出來的獨特世界，那個世界只有你最了解，失去了你的幫助《浮生》的魅力都要大打折扣了。”

“指導談不上，提供一些參考意見還是可以的。不過我平時需要構思劇情，可能沒多少時間兼顧劇組這邊，到時候我會提供一些場景建模，具體的布置還是要靠大家商量著來。”

“沒事沒事，能有場景建模就足夠了。”

能直接提供場景建模不知道省了多少事，任季林並不介意濮雲曦不能常駐劇組。

不過說到場景建模，任季林忍不住好奇了起來，“提一個有些冒昧的要求，我能看看晨曦你為《畫魂》構建的場景嗎？當然，這只是出於我個人的好奇，如果介意的話拒絕也沒關系。”

他們畢竟還沒達成真正的合作，場景建模這些嚴格來說還屬於商業機密，他就不該提起這個話題。

但在工作之餘，任季林也是一位《浮生一夢》的讀者。

他對古代史的了解遠超普通的讀者，在場景構建方面也有著豐富的經驗，但這不代表他就能輕易看到晨曦筆下的世界。

自從《浮生一夢》火了之後，公眾以及媒體就在晨曦身上貼上了鬼才的標簽。

人們讚嘆著她的一切，沈醉於她的文字、她的故事、她的構思。但與此同時，人們也對那個世界困惑無比，無法想象出到底是怎樣一個時代才能容納玉娘、方竹的故事。

濮雲曦倒是不介意向他展示，匿名會議室的資料只要不開權限，被邀請來的人是進行不了任何操作的，不能保存也無法截圖。

除非觀看的人有超憶癥，能夠依靠記憶裏一比一還原，否則也就只是看看而已。

而且沒有意外的話，她的合作方應該就確定是秋虹了。那麽任季林不久之後就是《畫魂》的編劇，這些東西到時候都要給他看，早一點晚一點沒什麽區別。

因此濮雲曦回答得十分果斷：“當然可以。”

說罷，她就在任季林期待的眼神中低頭操作了一番，等她再擡起頭時，兩人所處的空間已經大變樣。

原先他們待的是隨處可見的會議室，一張茶幾兩張沙發，腳下是素色的地毯四周是暖色調的墻壁，墻壁上掛著幾幅裝飾畫，普通到沒有絲毫特色。

但在濮雲曦操作過後，他們就身處在了一處大大的花園中。

這是任季林從來沒有見過的花園，它沒有追求嚴謹的理性，也排斥一絲不茍的規則結構。園中的植被都在肆意生長，主人家似乎並不在乎它們生長成什麽樣，哪怕入侵了其他區域也任由它們放肆。

除了植物，園中還擺放著不少奇怪的石頭。

這些石頭沒有經過任何雕琢，就以一副純天然的面孔出現在這深宅大院中。按理來說這樣的石塊不會有任何美感，但任季林打眼看去，卻覺得它們待在那裏合適極了，再沒有比它們更合適待在那裏的裝飾物。

這個花園是自由的。

但這自由中又似乎蘊含著某種規律，讓人身處其間只會覺得身心舒暢，而不會感覺四處雜亂無章繞人心煩。

任季林猜可能是跟園子裏的建築有關？

因為跟肆意擺弄的花園不同，那枝葉掩映間的木質建築規整極了，一根柱子一片瓦都嚴格按照規律來，沒有一處突兀。可能正是這種極端的規則中和了花園的隨意，讓這個宅子呈現出異樣的美感。

不過很快任季林就知道自己想錯了，眼前的花園並不是肆意，只是他眼拙沒有看出其中的韻律而已。

起因是他發現兩人身處的地方是一處涼亭，聯想到書中的劇情，他立馬就將這個亭子跟一些情節對應上了。

“這裏就是方竹跟玉娘經常待的四季亭了吧，旁邊就是方竹的書房？”

濮雲曦調出來的建模其實就是系統空間模擬的拍攝場地，是她連同劇本一起導入的畫稿生成的。在這方面系統可比其他程序厲害多了，生成的場景比她畫的還要完美，根本不用她後期再去調整。

等到劇組拉起來，她就準備直接將這些打包發給任季林，讓他們參考著進行布置。

“對沒錯，這裏就是幾個日常劇情點發生的地方。”濮雲曦領著人走到亭子邊，給他展示這處小亭子的精妙之處。

“古代的大戶人家都是講究風雅的，特別是給讀書人準備的院落，一定要十分講究才行。因此我才設計了這個四季亭，根據季節不同，身處這個亭子時能欣賞到的風景也不同。”

她指引著任季林看向其中一個方向，“這邊種了四季常青的竹子跟代表春天到來的迎春花，春天的時候就會像這樣開出一片金黃的花朵來。旁邊臨水的一面是夏天，池塘裏種著荷花岸邊種著柳樹，等到下雨天從這裏望出去會看到最美的夏景。”

隨著濮雲曦的講解，園林中的景色也隨之改變，讓任季林切身體會到什麽叫做四季亭。

“夏季旁邊的是秋季，我布置了一些楓樹在這裏。這種樹在秋天的時候葉子會變紅，在後面白墻的襯托下會很像一幅畫。剩下這邊連接著走廊的就是冬季了，入冬後雪會堆積在廊道的青瓦上，廊下也會掛上紅紙燈籠，是不是感覺很有氣氛？”

一口氣講解完自己的小心思，濮雲曦有些期待地看向唯一的觀眾，期望聽到一些令人愉快的誇誇。

任季林：“......”

這樣的巧思確實值得誇獎，他應該將內心受到的震撼應該化為一連串誇讚砸向晨曦。可不知道為什麽，一向能說會道的任季林此刻卻像是失去了語言功能，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默默等了一會兒，濮雲曦有些繃不住了，“咳、這個亭子的設計哪裏有問題嗎？”

不應該啊，這可是最傳統不過的中式涼亭，怎麽會有問題？

聽到她充滿疑惑的語氣，任季林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他沖著濮雲曦連連搖頭，口中不停說道：“太棒了，這個設計真的太棒了！不僅是這個四季亭，包括這整個園子，稱得上是世界頂尖水準的設計了！”

他激動得在亭子裏轉來轉去，時不時還揮舞起手臂指點著四周的景色，跟剛剛的安靜形成了鮮明對比。

“晨曦你完全可以去申報菲利克茲獎，其他建築師完全沒有競爭力，你會是當之無愧的獎項得主！”

菲利克茲是這個世界最頂尖的建築類獎項，每一位獲得該獎都是建築巨匠，其成就跟作品能夠寫進課本。

任季林用這個來誇獎濮雲曦可以說是對她的最高讚譽了。

“不、這個還是有點誇張了。”

有些尷尬地撓撓臉頰，濮雲曦趕緊解釋道：“事實上這個園子只是古代庭園的覆刻而已，不管是花園的布置還是四季亭的巧思都是有原型的，真正厲害的是先賢們才對。”

“能將它們覆原出來已經很厲害了，而且晨曦你還加入了自己的設計進去對吧。我翻閱過資料，資料裏面記載的園林覆刻圖可沒有這個園子好看。”

任季林參與過古代劇的拍攝，自然對古代園林不是毫無了解。

但不管是經過他們再創作出來的園林，還是資料上覆原出來的園林，都沒有這一處好看。

要他說就是這個園子才是正版，他們曾經引以為豪的作品不過是拙劣的山寨品而已。沒有正版的時候看著還湊合，一旦放到正版旁邊就高下立判。

就在濮雲曦被吹得有些尷尬時，任季林手上的手環輕輕震動了兩下，提醒主人有重要私信發送過來。

點開信息後，原本還有些疑惑的任季林瞬間就顧不上其他了，他猛地擡起腦袋就沖濮雲曦笑道：“看樣子我們這場談話暫時還結束不了，楊總那邊已經通過了我的提案，讓我跟晨曦你好好溝通一下呢。”

“啥？”

作者有話說：

小亭子的靈感出自梧竹幽居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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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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